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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妹戀人的男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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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妹戀人的男配

“你不怕了?”她問。

段思齊低頭撫上泛紅的無患子, 半只手覆蓋在她沒離開的手上:“不怕,能有這麽好的蠱,我很樂意。”

苗笙鼻子發酸, 連忙抽出手遞給他一個盒子:“還有多的,做了一個整串, 可以自留也可以送人。”

段思齊接過打開, 是圓潤黑亮的一整串無患子手串,中間夾著銀片, 像文玩店裏的上品。他幾乎立刻想到了他爸, 中年人戴著, 最合適不過。

“謝謝, 非常漂亮。”

月亮漸漸西移, 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, 但誰也沒有起身,就這麽安靜地坐在那,看著深黑的山野。

夜的濃稠加深了內心的惆悵,段思齊感覺晚上喝下去的酒在揮發,彌漫進了腦中, 讓他的思緒漸漸混沌。很久以後, 強壓下情緒的苗笙輕輕拍了一下腿, 似想起身:“不早了, 我該回去了,你也早點休息吧。明天還要去機場呢……”

身子一動, 後背的人卻朝著她壓過來。

她連忙接住,慢慢扶住人靠在肩頭,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,他竟已睡著了。

“真喝多了……”她伸出指尖, 小心碰了碰他發紅的臉頰,剛碰上指尖酒傳來一陣燙意。

段思齊迷迷糊糊覺得臉上有點癢,努力睜開眼,入眼的是近在咫尺的下巴、紅唇……

他忙撐起身子。

“不好意思,我……睡著了。”

苗笙也挺直了背,端正如小學生:“對……我想說,不早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哦……”段思齊捂著暈乎的頭,“那……這麽晚……你回去方便嗎?”

苗笙側背著他,大聲說:“方便!村裏能有什麽不方便啊!”

段思齊低低應了一聲:“那……我看你走,等你走了我再關燈。”
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苗笙僵著身子站起來,轉身看他一眼,“那我走了,明天見。”

說到“明天見”,離別的愁緒再度回到心頭,這是最後一次說“明天見”了,以後再也不會有了。

她低頭往外走,扶著樓梯的欄桿下吊腳樓。

段思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,手無意識地摸了摸那顆無患子。

突然,她消失的那裏傳來一聲輕呼。

段思齊立刻起身沖過去,看到半樓梯間一團身影。

“苗笙。”他幾步下樓去扶她,腳一空,跟著摔了一跤。

“別下來——”苗笙的提醒已來不及。

“你沒事吧?”兩人異口同聲。

苗笙看著幾乎一樣姿勢半摔在樓梯上的彼此,又痛又好笑:“這裏好像有塊木板爛了,一踩上去就斷,嘶——”

段思齊也笑,萬萬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個狼狽樣子,還好他踩空時及時抓住了欄桿卸力,倒是沒摔疼。

他撐起身子去扶她,半拉半環著人,小心將人扶坐在樓梯上:“我沒事,你呢?”

苗笙摸了摸腰:“後腰被撞到了,別的應該還好。”

段思齊伸手去按,想問問她哪裏疼,怕傷到了她脊椎骨,只按了一下,苗笙身子一跳,下意識往前直起背,躲開了他的手。

這個動作,讓她幾乎貼在了他身上。

昏暗裏,他們只看得見彼此眼眸倒映的微光,以及近得幾乎吹在彼此臉上的呼吸。

“我是想看看傷到骨頭沒……”段思齊微微動唇,低啞著聲音解釋。

苗笙仰頭看著他,臉頰熱得眼周也發燙了,整個人像變成一個大火球,燒得意識迷迷糊糊:“我……我怕癢……”

“好。”段思齊輕應,避開了她的腰,慢慢將手放到了脊梁骨上。

苗笙身子微微顫抖起來,卻老實靠在他手上沒有推開。

段思齊按了好幾處,問她:“痛嗎?”

“不痛。”

“這裏呢?”

“不……不痛。”

段思齊停下:“應該沒事。”

“嗯……嗯……”

段思齊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聲響在耳邊,好像有理智在催促他,應該把人扶到屋裏而不是在這黑暗中,但手就像黏在她腰間,幾次想抽回,松不開。

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鳥叫,大約是什麽大鳥飛過。

做賊心虛的苗笙嚇得身子顫了一下,吹在他臉上的呼吸更燙了。

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,逸滿彼此狹窄的空間。這香味他在她房間聞到過,好像是自己采摘制作驅蟲防蛀的香草,染在衣服上,每每靠近她就能聞到,日久天長太過熟悉,在他心裏烙下了“苗笙”的標記,如今飄逸在鼻前,加深了他心中的沖動。

段思齊腦中不斷試圖驅散混沌的理智小人徹底被混沌推了出去,他順著心中的鼓動,合上眼,往前一寸……碰到了一片同樣滾燙的柔軟。

點在脊骨處的手緩緩張開,幾乎覆住了她整個後腰,將人按向自己。

苗笙的呼吸幾乎停滯,眼睫不停顫著,最後緊緊合上,抱住了他的肩膀。

兩人之間再無距離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又一聲大鳥的夜鳴驅散了昏暗樓梯裏的熱浪。

段思齊猛地停下動作,將人抱進懷裏:“對不起……”

苗笙整個人還在微顫,灼熱的呼吸幾乎透進他頸間皮膚:“段……先生……”

段思齊合上眼,心頭亂如麻。

身上的熱度像退潮般漸漸散去,苗笙主動推開了他:“我要回家了,阿釀還在等我。”

段思齊緩緩松開手:“……好。”

她扶著欄桿起身,不敢回頭看他,快步下樓,捂著臉往家跑。

段思齊聽著不斷遠去的腳步聲,懊惱長嘆,整個人躺在了樓梯上。

為什麽會對苗笙產生那麽強烈的沖動。

喝多了?

還是這月色太好?

他承認,苗笙整個人都對他產生了吸引,像一塊磁鐵,又像這段時間的習慣,每天睜開眼打開窗,看到她站在樓下對他笑著招手,這一天就能愉快地開始。

如果生命是一條河,他已經徹底幹了,空的;苗笙則奔騰著歡暢的流水。

他靠近苗笙,她的流水就會流入他的河道,讓他仿佛也充盈起來。

但是,時間太短了,他不確定這是特定環境裏的依賴心動,是失戀空虛期的逃避填補,還是能驅散過去陰霾的真正喜歡。

他本沒打算在走之前,做任何逾矩的事。

段思齊原地躺了很久,這才回屋睡覺,關燈前,看著雪白的蚊帳,又想起苗笙掛著青布床帳的房間……

第二天醒來,段思齊望著天花板,躺屍了很久。

他昨晚做了一個夢,夢裏都是一個人。她拉著他一會兒在村寨玩,一會兒在城裏相遇,他親她,她乖乖靠在他懷裏任他親……

段思齊用力拍了一下腦門,什麽年紀了,做什麽chun夢啊!荒唐!

苗笙低低地在門外敲門催促:“段先生……你起來了嗎……時間快來不及了……”

聲音比以往都虛。

段思齊猛地坐起身,喊了一句:“馬上!”立刻洗漱穿衣,收拾床被……出門前,第一次跑回去看了看自己的發型,整理了一下,這才鎮定打開門。

苗笙頭埋得低低地,完全看不見他用心打理的頭發:“我們該走了。”

說完,被狗追似的,轉身就下樓跑了。

段思齊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,平覆了同樣不太穩定的心跳。

這一路到機場,兩人再沒說過話,氣氛極其尷尬沈默。

苗笙一路送他到安檢處,終於鼓起勇氣擡頭對他笑:“段先生,再見。”

段思齊握著行李箱的手微微輕握:“苗笙……”

一陣手機振動響起。

兩人同時低頭找手機,最後發現是段思齊的。

是楊子今。

沒有段思齊在一旁安撫緩沖,她的情緒大概到了臨界點,也可能這幾天她又受到了什麽刺激,接通電話時,了解她的段思齊能聽出她的崩潰,話語間仿佛他是救命稻草一般,拜托他一定幫她問問。

他微微側身,放低聲音:“我今天就回來了,你說的事,回家我就幫你打聽。但是子今,這個人到底怎麽回事?你這個樣子,不像是隨便問問。”

楊子今控制不住地哭,一邊哭一邊道歉:“我會告訴你的,回頭我全都告訴你,思齊哥,對不起,我只能找你了。”

段思齊發現,之前聽到她哭,她痛苦,他的心就會悶得透不過氣,會跟著煩躁、難受、低沈……但現在,他聽著她的崩潰,情緒居然很沈靜,那些過度反應的負面情緒,克制不住的心疼,散去了。

“好,回頭聯系吧。”

“謝謝……”

段思齊沒有仔細聽她一再的道謝,轉身去看苗笙,卻發現站在那的人不見了。

他放眼四處找,好在機場穿著苗族衣服的人並不多,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低著頭往外走的身影。

“子今,先不說了,我趕飛機。”他快速關掉電話追上去,一把拉住了她的手。

“苗笙!”

苗笙被拉得一個踉蹌,撞在他臂彎上,驚訝地看著他。

段思齊挑眉指責:“相處這麽久,不道個別就自己走了?”

苗笙推開他的手站好了:“我看你忙,不是也說了再見了……”

“我還沒說。”段思齊理直氣壯。

“我……”苗笙提不起興致,又被他說得沒話可說,只能放棄抵抗,垂著頭站在那,“那你說吧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回A市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不是說等奶奶拆了石膏就回嗎?”

“差不多吧,反正下個月的事。”

這個態度實在敷衍,段思齊不高興地擡起她的臉,瞇著眼睛:“小苗笙,是不是我要走了,不是你游客了,你就懶得應付我了,嗯?”

苗笙推開他的手:“我沒有。”心裏難受得透不過氣,恨不得轉身就走了。

段思齊觸到她眼神,終於發現了,收起玩笑彎腰與她對視:“你……是不是討厭我?”因為昨天他冒犯了她?

這麽一想也有道理。

他垂下眼,剛才發現楊子今對自己影響減弱的興奮一下子散去了:“我……”想說的話突然不知道怎麽說。

“去A市了,告訴我,好嗎?”他溫聲和她商量,語氣姿態放低了很多。

苗笙看向他,觸碰到他溫柔專註的視線,好像她真的被這個視線的主人喜歡著。

“我去接你。A市是我家,換我接待你,行嗎?”他又說了一遍。

苗笙抿唇,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。

“你該進去了。”最後,她只想到這句話。

她不肯回應,段思齊沒有再追問,只是拿起手機晃晃,笑著說:“那之後微信聯系。”

苗笙點點頭。

他站直了身子,在她以為他要走的時候,突然彎身抱住了她。

“謝謝你邀請我來,在村裏的這段日子……很治愈,很開心,我在A市等你。”

苗笙詫異地貼在他胸前,男性的氣息溢滿鼻間,她沈入水底的心又瘋狂跳動起來。

我在A市等你。

有別的意思嗎?

腦子裏一會兒是昨天黑夜裏的瘋狂心跳,一會兒是剛才那個電話,她猶豫又掙紮,耳邊響起廣播播報航班的聲音,他該走了。

段思齊想松開她的時候,腰上突然被緊緊抱住。

他一楞,繼而心跳增速,輕聲笑開,重新抱緊了她。

“馬上要回校,不要再兼職了,也不要太累太辛苦,有什麽困難聯系我,也許我能幫你想想辦法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“我走了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段思齊笑著揉揉她的頭發,松開了人。

“再見。”

“再見。”

段思齊上了飛機,關機前給她發消息:“開車回家註意安全,到家了給我發消息。”

下飛機時,點開微信看到了她的回覆,她是到家後回的:“我到家了,你落地了嗎?”

雖然一個是飛機一個是開車,但他們的時間沒差多少。

“落地了,現在準備回家。”他拍了一張A市機場的繁華人流發給她:“有點不習慣大都市了。”

剛發完消息,他媽就來電話了:“下飛機了吧?司機過去接你了,你們別錯過啊。”

段思齊在停車場與司機碰了頭,坐進後座,看著窗外不斷後移的城市櫥窗,感覺很奇怪,熟悉又陌生,陌生的是高樓大廈和燥熱的空氣,熟悉的是看著眼前的川流不息,心頭又浮出離開前的躁意。

回到家,一家人吃飯、聊天,聚在一起看他拍下的上千張照片,最後他的電腦被他媽直接搶走,她拉著老公自行翻看。

前面幾百張,都是風景、當地建築,後來有了小動物、苗民以及他們生活的場景。

再後來,平均十來張就會出現一個穿著苗族服裝的姑娘,跳舞的樣子、大笑的樣子、玩水的、背著竹簍的……站在樓下仰著頭,角度很差,但姑娘眼眸亮如星子,笑容自然,讓看照片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。

段母停下翻動的按鍵,看向兒子:“這個姑娘是哪個?”

段思齊轉過來一看,停頓了一秒,鎮定如常:“苗笙,就是那個A大的學生,我這次的地陪。”

段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:“你誇她好幾次,很喜歡她?”

段思齊合上電腦:“媽,不要腦補太多,不想看就不看了,我累了,睡覺去。”

“哎——”段母看著兒子不僅不正面回應,還把她的鍋都端了,叫他回來,“還沒看完呢!給我回來!”

段思齊停下腳步:“哦對了,爸你明天有空嗎?我有個事向你打聽。”

段母攔住老公:“你把照片交出來,你爸就有空。”

段思齊不理,只看著他爸:“是楊家的事,我剛到貴州楊子今就找我打聽,催了好幾次,很急。”

“又是她?”段母臉上的笑淡下去,“你們都分手了,她還能找你什麽事?段思齊,好馬不吃回頭草,都一年多了,你可別又吊回那棵歪脖子樹啊。”

再沒有比當媽的了解兒子,也再沒有比她更反對他們再度牽扯。

段父拍拍妻子的手,對兒子說:“有空,不是說如今都早睡早起嗎?明天陪我去晨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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